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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在舱里,打量着那个穿蓝衣服的人。
“啊,小弟弟死了,是吧?”
“你是谁?”
“水手。”
“什列多夫呢?”
“是个城市。
你看,窗外就是!”
窗外的雾气中时而露出移动着的黑土地,像是刚从大面包上切下来的圆圆的一块儿。
“外祖母呢?”
“去埋你的小弟弟去了。”
“埋在地下?”
“不埋在地下埋在哪儿?”
我给他讲了埋葬父亲时埋了两只青蛙。
他抱起我来,亲了亲。
“啊,小朋友,有些事你还不懂!
用不着去可怜那些青蛙,可怜一下你的妈妈吧,你看她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了!”
汽笛呜呜地响了。
我知道这是船在叫,所以并不怕。
那个水手赶紧放下我,跑了出去,边跑边说:“得快,得快!”
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跑了起来。
门外,昏暗的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。
楼梯上镶着的铜片闪着光。
往上看,一些人背着包袱、提着提包在走动。
他们要下船了,我也该下了。
可当我和大家一起走到甲板旁的踏板前时,有人对我嚷了起来:“这是谁的孩子啊?”
“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。”
人们摸摸我、拍拍我,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最后那个白头发的水手跑了过来,把我抱起来说:“噢,他是从舱里跑出来的,从阿斯特拉罕来。”
他把我抱回到舱里,扔在行李上,吓唬着我:“再乱跑我要揍你了!”
我呆坐着。
头顶上的脚步声、人声安静下来,轮船也不噗噗地响了,也停止了打颤。
舱里的窗户外边挡着一堵湿漉漉的墙,舱里黑黑的,行李好像都大了一圈儿,挤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我就这样永远被扔在了船上?
我去开门,开不开,铜门把手根本就扭不动。
我抄起装牛奶的瓶子,拼命向门把手砸过去,瓶子碎了,牛奶顺着我的腿流进了靴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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