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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祖母领着我,走在许多发黑的十字架之间,走向远远的教堂。
“你为什么不哭?应该大哭一场才对!”
走出坟场的围墙时,她说。
“我不想哭。”
“噢,不想哭,那就算了,不哭也好!”
我很少哭,哭也是因为受了气,而不是因为疼什么的。
我一哭,父亲就笑话我,而母亲则严厉地斥责我:“不许哭!”
我们坐着一辆小马车,走在肮脏的街道上。
街道很宽,两边都是深红色的房子。
“那两只青蛙还能出来吗?”
“可能出不来了,可上帝会保佑它们的,没事儿!”
不论是父亲,还是母亲,都没有这么频繁地念叨过上帝。
几天以后,外祖母、母亲和我一起上了一艘轮船。
刚生下来的小弟弟死了,包着白布,外面缠着红色的带子,静静地躺在一张小桌子上。
我坐在包袱上,从小小的窗户向外望,外面泛着泡沫的浊水向后退着,溅起来的水花不时地打在窗户上。
我本能地跳了起来。
“噢,别怕!”
外祖母用她那双温暖的手把我抱了起来,又把我放到了包袱上。
水面上灰雾茫茫,远方偶尔现出黑色的土地来,马上就又消失于浓雾之中了。
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颤抖,只有母亲,双手枕于脑后,靠着船站着,一动不动。
她脸色铁青,双眼紧闭,一声不响。
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,连衣服都变了,我觉得她越来越陌生了。
外祖母常常对她说:“沃廖莎,吃一点儿东西吧,少吃点儿,好吗?”
母亲好像没听见,依旧一动不动。
外祖母跟我说话总是轻声慢语的,和母亲说话声音就大了点儿,可也很小心,似乎还有点胆怯。
她像是有点怕母亲,这使我和外祖母更亲近了。
“什列多夫,那个水手呢?”
母亲突然愤怒地吼道。
什么?什列多夫?水手?奇怪。
走进来一个白头发的人,他穿着一身蓝衣服,拿着个木匣子。
外祖母接过木匣,把小弟弟的尸体放了进去。
她伸直了胳膊托着木匣走向门口,可她太胖了,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过窄窄的舱门。
她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看你,妈妈!”
母亲叫了一声,夺过棺材,和外祖母一起走出了舱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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