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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岑轻轻点头,“他对作案过程供认不讳,对一些细节也都把握地很清楚,能了解田平之的日常习惯,并且能在下药之后还不引起怀疑,符合熟人作案的特征,这个人应该就是柳珵。”
张君点点头,转而又蹙眉,“那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杀田平之呢?”
苏岑食指指节轻敲桌面,“这正是症结所在。
前面说到下药过程的时候他还能有条不紊,一到后面的问他缘由就开始含糊其辞。”
苏岑将堂审记录往张君面前一放,“他对我严防死守,滴水不漏,到最后也不过逼出来一句‘为什么是他’。”
“‘为什么是他’?”
张君记的这句话苏岑说过,柳珵也说过,看上去与案情完全无关的一句话,却被反复说了两次,他当时就觉得奇怪,但又没放在心上,这会儿又提起来了,不禁问道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苏岑轻轻一笑,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,死的那个为什么田平之,而不是别的什么人。
柳珵既然这么说了,说明他也不明白田平之为何而死,至少他觉得田平之是不该死的。
不该死的人却被他杀了,你说是为什么?”
张君也不愧是官场的老油子了,一点就通,“你是说柳珵背后还有人,指使他这么做的。”
“而且这个人是值得他舍了命去护着的。”
张君默念了一通,心里一寒,“你是说……”
苏岑轻轻点头,“柳珵交了白卷为什么却能当上状元,田平之的案子为什么被压着不许查,还有当初陈老是如何从田平之案查到陆家庄去的,这些都还没有定论。
这个案子,柳珵只是个起点,更大的主谋还在后面。”
冲张君一笑,“大人还让我查吗?”
“我不让你就不查了吗?”
张君冷哼一声,“我早就看出来了,你跟老师一样,都是属驴的,不撞南墙心不死,他能在陆家庄待一辈子,你也能咬死一桩案子誓不松口。”
张君说罢一甩袖子,扬长而去,“老的小的,没一个省心的!”
苏岑笑笑,目送人走了才收回视线,目光定在柳珵最后那句“为什么是他”
上,良久才幽幽叹了口气,收拾东西,打道回家。
出了大理寺的大门,只见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衙门前只剩了寥寥几个人。
苏岑忽然明白柳珵为什么让自家马车先回去了。
他早就算好了,这次进来这扇大门,就没打算再出来。
经过兴庆宫,回到长乐坊,一拐进自家巷子苏岑猛地一愣,只见他那小宅门前突兀立着个身影,却是本该离京了的崔皓。
见他回来,崔皓猛地向前几步。
逼至近前,苏岑还没想好躲还是不躲,崔皓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苏宅门前的青石板上。
苏岑这才意识到,崔皓那双眼睛尖刀一般死死盯着他,洇洇沥沥,宛如泣血。
崔皓一个响头长叩在青石板上,“我求你,救救仲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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