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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1 第61章 过河卒（第4页）

以后看到了心仪字画，例如一些觉得气象不俗的山河形势图，可以拿出印章往上一押。”

陈平安冒雨跑过水塘似的院子，站在齐静春身前，接过一只白布袋子。

老人哈哈笑道：“我没觉得对，只是之前世间所有衣冠之辈，皆信奉之前四字，看得我心烦，所以有人出来唱反调，我便觉得解气，仅此而已。

你们读书人自己打擂台，打得斯文扫地，满地鸡毛，我高兴得很！”

刘灞桥一脸匪夷所思，“那么大一个家族，就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来祭祖？然后搞得差点被那位大骊藩王一拳打死？陈松风，我读书不少的，虽然多是一些床上神仙打架的脂粉书，可确实由此领悟到了好多人情世故，所以我觉得那娘们肯定是个假冒货！”

陈松风笑而不语。

刘灞桥疑惑道：“那刘姓少年，不是差点被那头老猿一拳打死了吗？”

郑大风就差太远了。

郑大风赧颜道：“师父你这话说的，伤人心了啊，我这个做徒弟的，本事不大，可是孝心足啊，哪里会惦记那些，我又不是李二他媳妇。”

齐静春伸手拍了拍肚子，微笑道：“牢骚有啊，满肚子都是，只是没说出口而已。”

陈松风伸出两根手指。

老人不讨厌这个孩子的最大一个原因，就是孩子不管什么情况，都不会胡乱嚷嚷，不会吵到自己。

能不说话烦人，就绝不开口。

齐静春对于老人的调侃，不以为意，告辞离去。

陈松风起身来到窗口，窗外暂时斜风细雨，只是看天色，像是要下一场滂沱大雨。

刘灞桥最受不了别人苦情和煽情，赶紧摆手道：“别别别，我就是瞧不上你家远房亲戚的欺软怕硬，我说她几句，纯粹是我自己管不住嘴，你陈松风不用感恩戴德。”

“我知道小镇女孩六岁，和男孩九岁是一个大门槛，与我们修行是一个道理，在那个时候能够知晓未来修行成就的高低了，如果说在那个时候，买瓷人来小镇带走大道可期的孩子，那么那些不成器的瓷器呢？那些赌输了的小镇孩子，他们不值钱的本命瓷，各大龙窑又该如何处置？”

刘灞桥佯装要起身，双手撑在椅子把手上，故作惊慌道：“我赶紧给那位姑奶奶道歉去，我了个乖乖，就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身世，别说让你陈松风翻几本书，就是让你做牛做马也没半点问题嘛。”

刘灞桥叹了口气，抬手狠狠揉了揉脸颊。

陈平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身影，于是有些发愣。

刘灞桥啧啧称奇。

孩子这一点，跟徒弟李二很像。

齐静春正色问道：“杨老先生，你是觉得我们先生那四个字，才是对的？”

老人抬起头，望向天空，讥笑道：“别人施舍一点小恩小惠，就恨不得当做救苦救难的菩萨，尤其是大人物从牙缝里抠出一点渣滓，就格外感恩戴德，甚至自己都能被自己的赤子之心感动，觉得自己这是知恩图报，所以是醇儒忠臣、是某某某的得意门生，美其名曰士为知己者死，一群忘本的混账王八蛋，当初就不该从他们娘胎里爬出来……”

刘灞桥白眼道：“听清楚了，我说的是功德坊，不是功名坊！”

齐静春点点头，起身跟陈平安招手道：“实在是闲来无事，便用你送去的蛇胆石，又刻了两方私章，一隶书一小篆，送给你。”

陈松风摇头道：“不曾听说过，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。”

陈松风轻声道：“那位阮师，好像与陈对的一位长辈是旧识，曾经一起行走天下，属于莫逆之交。”

老人终于说话：“你不读书也是死脑筋。”

长久沉默，最后刘灞桥轻声道：“如此说来，从这里走出去的家伙，人人都是过河卒。”

陈平安叹了口气，坐回小板凳上，“齐先生说了一句话，说君子可欺以其方。”

齐静春笑道：“早先刻了一方印章，送给赵家一个孩子。”

陈松风跟着说道：“修行路上谁不是？”

杨老头闷闷道：“立在文庙里的那帮老头子，脑子坏了吧，明摆着有人在针对山崖书院和齐静春，还一直袖手旁观，真当自己是泥塑木雕的死东西啦？”

陈平安没听清楚，问道：“杨爷爷，你说什么？”

老人默不作声。

好一个不做圣贤做君子。
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