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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起来,也是命不好。
方老二呢,当年和阮老大一块去霸州投军,遇上个贪墨粮草辎重的将领,白白死在了沙场。
阮老大在那将领手底下做事,受了牵连,革职回乡,就在汴京寻些活计做,勉强糊口吧。
“其实窦老三心是好的,想着一块出去,一趟好赖比在汴京做粗活一年都赚得多。
但阮老大说什么也不肯去,明明那里他熟悉得很,他不肯,于娘子就不情愿了,霸州贪墨案闹得多大啊,阮老大能活下来就是捡了条命。
耐不住窦老三一再恳求,阮老大还是陪着去了。
“哪知道……”
徐家阿翁说着便叹气摇头,脸上的沟壑愈发深重。
元娘的反应要快一些,她接道:“哪知道,就出事了?阮伯父是在那一趟亡故了?”
“你猜的不错。”
徐家阿翁颔首点头,他亦是颇觉可惜,多年轻鲜活的一条命呐,“不字止如此,当时他们经过的地界本就闹强人,阮老大拦着不叫过,可窦老三年轻气盛,人掉钱眼里了,生怕不能及时将货送到汴京,赔了本钱,应是要走那条路。
结果,阮老大为了救他,就把命丢那了。”
这倒确实够于娘子恨窦老员外了,但应也到不了这般激烈的地步吧?
果然,只听徐家阿翁继续道:“还不止如此,你可知最可恨的是什么?出事后,窦老三躲起来了,他连阮老大出殡都没来露面,在外头躲了大半年。
回来后,他拿着钱财到阮家下跪认错,于娘子多有骨气的人,早在他连出殡都不曾来的时候,两家的仇就彻底结下。
“纵然不到上门寻仇的地步,可也彻底来往不成,遑论结儿女亲家。
只可怜了两个好孩子。”
徐家阿翁坐在太师椅上讲,元娘和徐承儿各搬了一个小竹凳,坐着听。
此刻,也皆是唏嘘不已。
倘若窦老员外稳重一些,亦或是谨慎一些,乃至最后大胆一些,在灵前谢罪,两家兴许都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。
徐家阿翁讲完这么长一段过往,也口渴了,拿起桌边的水壶倒了杯,一饮而尽,喝了个痛快,才转头叮嘱,“总之,你们记住了,这事不是外人能掺和的。
我和你们说这些,是让你们往后别说错了话。”
元娘和徐承儿对视一眼,纷纷点头,“我们记下了!”
帘子里头,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,于娘子和阮大哥,没有一个人松口。
而在窦家的宅子里,窦老员外将自己关在了书房。
他并未坐着叹气,或者痛哭,而是翻出了瓶子里藏的一幅画卷,在平头案上展开,摸着画上人英武的面孔,失神喃喃,“不是那样的,不是那样的。”
他说着,眼里甚至带着惊恐,“我有苦衷,大哥,你知道的,我有苦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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