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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婆婆这时候停下,重新问元娘梦中的景象,要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的说清楚,不能遗漏。
元娘一早醒来就把梦中情形写下,此刻印象依旧很深,开始一点一点回忆。
“在朱红色漆柱边,边上有檀木荷花纹镶云石条案,靠着的墙上挂了幅画,是、是近有一丈的山野泉林之画,嗯,画上有鹿……”
元娘仔仔细细的描述起来,几乎能平凑出整个画面。
王婆婆的目光渐而惊诧,她等到元娘说完,把她带进跟前的中堂。
映入眼帘的,正正好是檀木荷花纹镶云石条案,以及上头挂的一丈长的山水画,里头正有一只小鹿在泉边饮水……
连那样散碎的细节都能对上,元娘先是一惊,接着激动地走到从墙往外数的第一根柱子前,“是这,就是这,当时爹爹就站在这里,含笑不语,往上指着什么!”
元娘意识到,梦中的俊朗男子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,她情绪激荡,站在那不断重复,隐有哭腔,鼻子都红了,可却在笑。
王婆婆上前拥住她,轻轻拍背安抚,只道:“哭吧。”
元娘下一刻便抑制不住泪水,豆大的泪珠滚落,洇湿了地上的石板,伏在阿奶的肩上嚎啕大哭,可她的表情却在笑,笑声中带着哽咽。
她的手用力地擦着泪,是喜极而泣,“我、我真的见到爹爹了,我真的见到了,阿奶,往后我就能知道爹的面容,娘说的没错,爹他长得真好,年轻是汴京有名的俊朗郎君。
“他、他那样温和,会对着我笑,望着我的时候,眉眼是那样慈爱……”
元娘越说越激动,眼泪怎么都止不住,可她的情绪却是亢奋欣喜的。
真好,从此以后,我就记得爹爹的容貌了。
王婆婆年轻时也是清秀美人,但后来中年受苦,不知为何,非但没有瘦,反而日渐发福,膀大腰圆,她抱着元娘,肩上浑圆肉厚,下巴抵在那十分舒服。
也叫人能愈发安心。
元娘知道今日来另有要事,她哭了一会儿,宣泄好情绪,很快就止住哭声,脸上的泪还没擦干净呢,眼睛鼻尖通红,却笑得很灿烂,我见犹怜的美貌。
王婆婆给足了耐心。
她这时才往上看,上头是屋顶,但若说有什么……
还有横梁。
因为很高,素日里洒扫,最多也只是用扫帚沾走蛛网。
不消多说什么,王婆婆带元娘去寻木梯,搭在柱子上,王婆婆原本想爬,元娘主动请缨。
一则是元娘年轻筋骨灵活,二则是王婆婆要重些,扶梯子扶得稳。
若是旁人,这么高可能会爬,可元娘是能爬到树上掏鸟窝的农家女,压根不害怕。
梯子不够长,最后一截还是她蹬着木梯抓上横梁才爬上去的,以至于满手都是痒人的灰尘。
她顺着横梁,小心往前爬,衣裳沾满灰,留下痕迹。
但是,果真叫她发现了东西。
有一个箱匣,灰已经很厚很厚了,厚到看不出匣子上面雕刻的是什么图案,甚至灰尘缠成团,一压下去,是恼人的沙沙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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