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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那边没出声。
电光石火间,我知道了:“你谈恋爱了……”
“切。”
“你谈恋爱了?”
“……”
“你谈恋爱了!”
“别喊!”
我了解她的脾气,没有确定的把握,她绝对不会说的,这就是说,她终于要幸福了。
六年里,我俩多少次走过破落的街道,在小店里试衣服,一起对着镜子发愁,挨个捏沿路小胖子们的脸,他们冲我们一笑,我们都快哭了。
现在她终于要幸福了。
“天哪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?”
“死人,别喊啊,他们要听见了。”
我挂了电话,给老范发了个短信。
她马上把电话打过来,尖叫:“我明天就要回来。”
挂了电话,车往前开,陈威坐在副驾驶座上,过了一会儿,回头看着我笑了:“哟,柴记者,这些年还没见你哭过呢。”
“你管呢。”
我抽抽搭搭地说。
老郝结婚的大日子前夜,我俩还在成都采访孙伟铭醉驾案。
做完要赶当周播。
她问我:“结婚证能不能他一个人去领?”
“滚。”
我说,“你明天一早回去,后面的我盯着。”
等我拍完回去,她新婚之夜也待在机房,一直病着。
我给她按按肩膀,又扯过她左手,端详她手指,玫瑰金。
我啧啧啧,她不理我,右手放在编辑机上一边转着旋钮,反反复复找一个同期声准确的点,已经三天没怎么睡了,新郎来送完吃的又走了。
我们工作了一大会儿,我说:“老郝。”
“嗯。”
“老郝。”
“说。”
“将来我要死了,我家娃托付给你。”
她头都不回:“当然。”
三个月后,我接到通知,离开“新闻调查”
。
那天我回来得很晚,电梯关了,我得爬上十八楼。
楼梯间灯忽明忽暗,我摸着墙一步一步走,墙又黑又凉。
想起有一年跟谭芸去四川的深山采访,下了几十年没有的大雪,山里满树的小橘子未摘,雪盖着,我让张霖站在车上,从树上摘了几个。
拿在手里小小鲜红一粒,有点抽巴,冰凉透骨,但是,那一点被雪淬过的甜,是我吃过的最好的橘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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