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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员们如醍醐灌顶,他们就说嘛,哪儿有讨厌一个人还把人送回城享福的,公社干部还真是明智。
聊着聊着,大家又把话题聊到城里人吃供应粮蹬自行车的事上去了,吃供应粮多光荣啊,他们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,看天吃饭,啥时候是个尽头啊,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刘云芳在旁边嗤笑,她对城里人可不羡慕,她把孙子孙女送到小学读书了,几年后,生产队就是她家最厉害。
陆建国能当上队长不就是因为读了书的缘故?
刘云芳畅想了番十几年后的情景,好多人跟着沸腾了,是啊,得送孩子读书,万一不小心运气好读上大学了呢,那可是全家跟着住城里吃供应粮的没事。
陆建国在知青房跟罗梦莹说话,他说咋那么重,半麻袋吃的半麻袋书,他把东西原封不动交给罗梦莹就准备回去了,想着接下来怎么劝社员把孩子送去小学,还没走出知青房社员们主动找来了,都要求送孩子读书,能读几年就是几年,全家勒紧裤腰带也要送孩子读书,有此觉悟,陆建国与有荣焉,领着他们去保管室找会计做个登记,下次去公社就把事情办了。
一时之间,生产队掀起了股读书风潮,当然,大多数都只送孙子读书,至于孙女,长大了就是嫁人的,帮别人养的读不读书无所谓,何况孙女要帮家里干活,都去读书了家里的活谁干?小孩子谁带?
以前社员们见面都是互相问你吃了饭没,现在都换成了你家孙子儿子要去小学读书不,就连薛花花都有人问她,问完才反应过来她孙子小,还有几年好等。
连着几天暴雨,天终于放晴了,越来越热,红薯藤差不多能割藤移栽了,趁着陆建国分配任务前,薛花花回家做了两个好吃的菜,蒸鸡蛋,摊油饼,还煮了一锅白米干饭,没有添任何野菜红薯的白米饭,每个人都是尖尖的一碗。
端着碗,和往常的狼吞虎咽猪刨食不同,除了陆红英,三兄弟无不惶恐忐忑,露出惊惧之色。
白米饭,过年都吃不到的,薛花花舀了尖尖的一碗,几兄弟升起非常不好的感觉,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,惴惴不安搓着桌面,害怕,恐慌,担忧,脸上闪过许多表情,当薛花花端着一筲箕香喷喷的饼出来,三兄弟惊慌失措推开凳子,差点给薛花花跪下。
“坐着吃啊?你们不是很喜欢吗?今天反应怎么这么慢?”
薛花花把筲箕搁桌上,下边垫个碗,防止油沾到桌上不好擦。
“妈......”
陆德文白着脸,说话都不利索了,“妈,有啥事你尽管说,打也行,千万别这样。”
几大碗饭,够煮半把个月的野菜粥了吧,薛花花得气成什么样才跟粮食过不去啊,他绞尽脑汁回想这几天干了啥蠢事,好像有天拉肚子蹲茅坑时间久了点,除此之外就没啥了啊。
同时,陆明文也在想自己做啥惹薛花花生气了,他在玉米地除草,有女同志偷偷给他送吃的,说是感谢他以前帮她的忙,他觉得帮个忙不值一提,就没接受女同志的好意,难道薛花花气他蠢,有人送吃的他都不要?那他现在就找女同志把东西要来成不?
而陆建勋脑子也快速过着这几天干的坏事,天地良心,他啥都不干,真的不知道怎么气到薛花花了。
薛花花见三人皱着眉,双腿不住抖着,薛花花纳闷,“咋了,嫌弃不够热,抖腿抗冷呢!”
三人不约而同摇头,异口同声的喊,“妈......”
“妈什么妈,赶紧坐下,我有话说。”
薛花花推开凳子,从筲箕拿了块饼递给西西,让他自己吃,看三兄弟唯唯诺诺不敢过来,她眉头一皱,拍桌,“怎么了,让你们吃顿好的还高兴是不是啊,行行行,三妹,把他们的碗收了,饭倒回锅里,咱明天吃。”
话还没说完,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落座,双手搭在桌上,局促不安的望着薛花花,乖巧无比,“妈,你说。”
不说他们吃不下饭。
偏薛花花想的和他们不同,“吃,吃了再说。”
三兄弟脸色更白了,他们甚至想过薛花花是不是准备把他们剁了以猪肉的价格卖,三兄弟食不知味的刨完碗里的米饭,桌中间的蒸蛋是碰都不敢碰,筲箕里的饼更是离得远远的。
薛花花问,“好吃吗?”
三兄弟几乎是颤抖着声回答的,“好吃。”
白米饭,能不好吃吗?
“以后还想不想吃?”
三兄弟身体抖了抖,到底啥事把他妈气得开始说胡话了啊?他们不敢撒谎,顺从自己心意,重重点了下头,“想,非常想。”
要是能天天吃,顿顿吃,叫他们干多少活他们都愿意。
薛花花搁下筷子,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,“老大啊,老二啊,老四啊......”
三人身躯一震,绷紧了身体。
“生产队都在说送孩子读书的事,妈想着,你们小时候家里穷,又遇上闹饥荒,老大估计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了吧?”
陆德文嘴唇发干,哆嗦着点头。
他早都忘记了,不过在会计记工分的本子上看到还是认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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