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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再也不敢想帮别人干活的事儿了,他妈挥镰刀霍霍的架势,分分钟能把他剁了。
“绳子搓不好就搓麦穗,趁着天好,早点脱粒晒干收了。”
丢下这话,薛花花反着背篓拍了拍,然后背起背篓又去了自留地,去年冬天一场雪,今年的小麦格外好,麦秆深,麦穗饱满,绝对大丰收,四分地自留地的小麦,她忙到天黑都没割完,听到麦地的村民们吆喝着喊收工她才回家,去保管室还镰刀时遇着梁兰芬,她眼眶又红又肿,脸上还残着泪痕,显而易见哭了很长时间。
刘云芳挑着箩筐回来,看薛花花望着梁兰芬失神,两步走过去,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道,“梁兰芬偷懒被队长发现,扣了半天工分,一个人在麦地哭得伤伤心心的,得亏你家明文没看见,不然善心大发又被人拐跑了。”
村里谁不知道陆明文经常帮梁兰芬干活啊,没和孙宝琴处对象时,好多人想撮合他两来着。
薛花花冷哼,“明文还敢给她干活,我打断他的腿。”
刘云芳家里人多,儿子儿媳出息,她在家带孙子煮饭,很少出来干活,今年丰收,生产队忙不过来她才上工的,听到薛花花的话,她表示赞同,“你以前就是太闷了,自己养的儿子凭什么给外人干活,换作我,早就打得他们不知道姓啥了。”
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成人自己没享福呢,对方三两句话就拐走了,她不打死他们就算手下留情了。
梁兰芬注意到二人的视线,怒视了薛花花一眼,气急败坏的走了。
见状,刘云芳纳闷,“她是不是瞪你?还是读书人,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,怎么说她得叫你声婶子吧,没大没小。”
刘云芳没读过书,一二三四都不认识,但不妨碍她讨厌读书人,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,吃的粮食还不是她们种的,吃供应粮怎么着,粮食不够吃,再有钱也得饿肚子。
梁兰芬目中无人的态度算是惹着她了,低着头,噼里啪啦说了好些梁兰芬的坏话。
“不管她,我看她以后是不敢找我家明文了。”
梁兰芬真不要脸,她也豁得出去,大不了比比谁的脸皮厚。
“对了,我听陆明媳妇说猪草都是你背你挑的,那可不行,该她干的活得让她干,不就怀了孩子吗?我怀着陆明他们,哪天不干活,就她娇贵啊。”
说起李雪梅,刘云芳话就多了起来,这些天全家早出晚归忙活,家里的活基本都是李雪梅干的,害得她回家上桌就吃饭,擦嘴就走人,非常不习惯,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。
她又不好意思让李雪梅不做,万一养成李雪梅好吃懒做的性格受苦的还是陆明,思来想去,她觉得该和李雪梅说说,她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给陆明生个大胖小子,家里的事情等她下工回来做,以防累狠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。
她好言好语和李雪梅说,不成想李雪梅不领情,告诉她家里的活自己完全顾得过来,还说上工她只负责割猪草,背猪草扫猪圈都是薛花花干的。
她就说李雪梅怎么可能有使不完的劲儿,原来是在外懒在家勤快呢。
那可不成,割猪草的活是陆建国看在她面子上给的,李雪梅的做法被其他人知道可是要挑事的,丢了养猪的工作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轻松的了。
所以得让李雪梅多分担些任务,既不会落下话柄又没精力管家里的活。
薛花花不知刘云芳心里的盘算,毕竟,没有哪个婆婆不喜欢儿媳妇勤快的,她诚恳道,“她毕竟是城里来的,身板比不得咱结实,等她生完孩子,该她做的我绝对不帮忙行了吧?”
说到这个份上,刘云芳还能说什么?再劝就是明摆着跟儿媳对着干,假如李雪梅不小心出点事,都以为她心肠歹毒造成的,咽下到嘴的话,她拧巴着脸说,“辛苦你了,等孩子落地,我让她把落下的活全补上。”
二人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,不远处的孙桂仙竖着耳朵听了两句,模模糊糊好像听到她们说城里,用不着说,肯定议论宝琴跟知青的事,顺便把自己一块骂进去,想到前几天陆建国连敲带打警告她的话,绝对是薛花花说了什么,越想越气,恨不得上前扇薛花花两个耳刮子,让她到处说她坏话。
她是不敢对猪做什么手脚,但她还有其他办法呢。
天渐渐黑了,孙桂仙草草吃过晚饭,趁着家里人不注意,偷偷挑着扁担出了门,小路上还有人影晃动,是社员挑着麦子回来,孙桂仙心虚,匆忙的躲进竹林里,等社员们走得不见影了才挑着扁担出来,偷偷摸摸绕去了养猪场后边。
养猪场外有个粪坑,里边的粪是生产队庄稼的肥料,田里的秧苗还有两天就差不多能插完,之后就是灌肥,她得趁这个机会多偷些肥倒进自家粪坑,等过两天挑粪的社员来发现粪少了,她顺水推舟引到薛花花身上,看她怎么辩解。
她之所以笃定社员能发现粪少是有原因的,太阳照着,粪坑里的粪上边干下边稀,留下两个坑,想不发现都难,何况挑粪的社员有经验,少没少,一看便知。
为此,她特意把粪瓢带上了的,月光明亮,她站在粪坑便,弯着腰认真看了看,最后选了最干的地方舀,粪硬得跟泥似的,她手打滑,整个人差点掉进去,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舀了两桶,挑在肩上沉甸甸的,差点闪着腰,她硬是咬着牙,战战兢兢的往自己家走,中途实在走不动了,就停下喘两口气,空气带着粪臭味,但她闻着觉得香。
远远的,保管室出来的人看见她,以为她去自留地割麦子了,心道看不出孙桂仙如此勤快,他们不能落后于人。
于是,当晚有好几家人连夜收割自留地的麦子。
孙桂仙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,到了自己屋后的粪坑,扶着桶往里一抽,粪哗哗的进了自家粪坑,她笑得花枝乱颤,玉米长起来了,过几天就施一遍肥,有了这两桶肥,今年的玉米肯定长得好。
桶和粪瓢沾了粪,臭气熏天,她十分聪明的去田边洗干净了才回家。
但身上还是染了一股子味儿,一进屋,刘老头就闻见了,嫌弃的蹙了蹙眉,“黑灯瞎火的不睡觉,跑哪儿去了?”
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,孙桂仙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,吃完饭不洗脸不洗脚,上床就睡,今天他回到房间没见着人,还叫儿子问了遍,都说不知道孙桂仙哪儿去了。
这时候,外边传来孙子的哭声,刘老头套上鞋子走了出去,沉着声问,“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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