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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任的这个兄弟石根宝,虽然是个本地混混,其实还是个天主教徒。
带他入门的神父是个法国大鼻子传教士,中文名叫吴腊月。
吴腊月说他出生在十二月,到了中国学了一段时间中文后,就按照中国月历起了这么个名字。
法国人吴腊月在给人解释教义时,说的最明白的是这么两句话:“信了主,你就知道什么事情是坏事,做不得。”
不过,已经做了坏事也没关系,“只要信了主,就知道怎么样去赎罪。”
这不能说是他修炼不到家。
实在是要让他用磕磕巴巴的中文,准确表达出繁复的教义,真的有点强人所难。
当然,光凭这几句话,并不能说服别人入教。
所以,就算搭上一袋洋面粉,石根宝也只是吴腊月在中国收的第六个信徒。
而第五个,是石根宝的妈妈。
那天她欢天喜地的拎着一袋洋面粉跑回家,一口气没喘,就拉着石根宝去了宣讲堂。
石根宝被他妈妈拉着去教堂,最终信了教,也不全是看在那一小袋洋面粉的份上,他信教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。
吴腊月说的第一点,什么坏事不能做,石根宝心里明白的很。
他顶关心的是吴腊月说的第二条,怎么可以成功赎罪。
成天睡不着、吃不香的日子,可是让他愁坏了。
作为大汉奸常林青的手下,一直帮着日本人做事,石根宝心里早就觉得不是滋味。
后来认识了老任,在销毁列车毒气时算是彼此都救了对方的命。
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暗地里帮着老任这边递些消息,经常帮忙做点中国人应该做的事。
之前帮蒲素弄虹口通行证,老任就是托他办的。
天亮后石根宝出去打探了消息,外面这时已经天翻地覆,连黄浦江都封锁了。
他知道老任昨晚做的事情不小,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大。
在江边听沿岸的百姓说枪声和爆炸声响了大半夜,都还以为是国军打回来了。
他家离的远,到是一点都没听到。
直到在江上看到巡逻的日本小火轮,他这才赶紧回去把情况告诉了老任。
老任一寻思今天还是算了,安安稳稳在石根宝这里待一天再说。
黄浦江既然封锁了也过不去,冒险过江,如果被盘查问他什么时候去的浦东,反而说不清楚。
别说他了,连石根宝这个帮日本人做事的今天也过不去,渡口全部封锁。
后来哥俩在家里弄了些酒菜,好好喝了一场。
老任平时喜欢吹个牛,只不过当石根宝问起昨晚的事他也一句都不敢说。
石根宝也拎得清,他和老任的交情堪称过命,他们在一起做的事,没一件能往外讲,只要讲出去几个脑袋都不够掉。
所以,老任既然不能说,他也不问,只招呼他喝酒。
直到第二天早上,他到渡口转悠了一圈,看到通航了,这才回去叫了老任一起过江。
老任也知道自己消失了一天一夜肯定把这边吓的不轻。
到了法租界后连家都没回,就先去了大宅露个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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