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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……”
陶欣迎大大地叹了口气。
端着水果进来的姜禾听到这声老气横秋的叹息,问道:“怎么了?我们的小才女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?”
陶欣迎转过头,小声嘟囔:“你们都有梦想,还都不一样,只有我,我找不到我的梦想。”
姜禾把果盘放到桌子上,摸了摸陶欣迎的脑袋:“梦想啊,它并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子。
它不像你试卷上的数学题,只有一个标准答案,对不上就不行。”
她顿了顿,看着女儿似懂非懂的眼睛,继续耐心地说:“它也不是一个你必须立刻找到、然后就得死死抱在怀里,一辈子不能换的东西。
它更像……嗯,更像天上的云,现在看着像匹马,等会儿风一吹,可能又像艘船。
它可能会变,这都没关系的。”
“有些人很早就找到了,有些人呢,需要慢慢地找,一边长大一边找,你现在看不到它全部的样子,一点也不奇怪,更不用着急。”
陶欣迎点了点头,心里好受了些。
二零零三年三月,一种名为“非典型肺炎”
的可怕疫病消息让整个矿区风声鹤唳,人心惶惶。
每天清晨,学校校工的第一项任务变成在每一间教室的后方央,支起一个小酒精灯,上面坐着一个不锈钢盆,再倒上满满的老陈醋,那股浓烈的酸味随着蒸汽弥漫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,说是可以杀菌消毒。
孩子们就在这酸溜溜的空气里晨读、上课,书本都染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醋味。
每一天,学生和老师都必须上报体温,稍有异常,便会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极度关切的目光。
进入四月,疫情的消息愈发骇人,电视里每天滚动播报着新增病例,“隔离”
、“防疫”
成了最常出现的字眼,那种无形的恐惧感也攀升到了顶点。
在这种氛围里,最害怕的莫过于陶冠泽了。
老爷子本就惜命,上了年纪后更是谨慎。
如今看到这来势汹汹的瘟疫,他彻底成了惊弓之鸟。
陶冠泽谢绝了一切访客,甚至连自家院门都很少踏出一步。
每天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守着电视机,密切关注着疫情的最新动态,眉头越锁越紧。
他不仅自己不出门,还成了家里的“防疫总指挥”
。
“老大,回来后要用肥皂洗手,洗三遍,指甲缝里也要搓干净了。”
“老二,你下班回来的衣服都挂外头,拿消毒水喷喷再拿进来。”
他甚至买来了厚厚的纱布,自己动手,缝制了一打又一打的口罩,虽然针脚粗糙,却坚持让每个出门的家人必须戴上。
大部分时间,他就搬一把藤椅,坐在堂屋门口,望着院子里四方的天空,听着远处矿区广播里传来的防疫通知,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。
更让人揪心的是远在北城的陶华,那里是疫情重灾区。
从得知疫情严重的那天起,给陶华打电话就成了老爷子雷打不动的每日功课,比一日三餐还要准时。
“小华啊?”
陶冠泽会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,似乎这样就能离女儿更近一些,“今天怎么样?没出门吧?口罩戴好了没有?……哎哟,千万别去人多的地方,单位要是还让去,你就请假……吃的还够吗?缺什么了就跟家里说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地问着同样的问题,挂断电话后嘴里还念叨着: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。”
这天吃罢晚饭,陶冠泽照例坐到了电话机旁边的藤椅上,拨通了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号码。
“嘟——嘟——”
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听。
挂上再打,还是忙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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