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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莫半刻钟,门口的酒帘子又被人掀起,一个包着头的胖子走进来,径直就走入中年文士所在的包间。
“石牢头,你来了,请坐。”
中年文士笑着迎上来。
那石牢头还礼道:“黄县丞有请,石某怎敢怠慢?”
中年文士干咳一声:“石牢头,此言差矣。
不是黄县丞请,而是小弟做东,可要分清楚哦。”
石牢头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,顿时恍然,赶紧道:“是我粗鲁说错话了,张幕僚莫怪。”
两人坐好,等酒菜上齐,就开始推杯换盏,吃喝起来,间或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。
这一顿酒,足足喝了半个时辰。
张幕僚从怀中拿出一包事物,放到石牢头身前,压低声音:“石牢头,拜托你的事,就有劳了。”
石牢头拿起事物,掂量了下,分量十足,一张肥脸笑成朵花:“太客气了,些微小事,举手之劳。”
张幕僚就笑道:“那三日之后,静候佳音。”
石牢头道:“其实需要的话,明天我就能办妥。
那姓江的妄称好汉,却无背景;至于陈家这边更不值一提,出了个软蛋子,好不容易才考得个童生,不足为虑。”
张幕僚笑了笑:“不宜过急,人刚进去就出了事故,容易招人猜疑。
不管怎么说,现在老县令还在呢。”
提及贺志明,石牢头往地上啐一口,嘟囔道:“这个老家伙,自己不喜欢吃肉,还不给下面的人喝汤,这不是断兄弟们的财路吗?断人财路,杀人父母。
我们早憋了一肚子气,苦恨发泄不得。”
对于他的牢骚,张幕僚笑道:“呵呵,石牢头,只要你办好了这一件事,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了。”
想及坊间传闻,石牢头双目一亮:“张幕僚但请放心,这事包在石某身上。”
又喝了一杯酒,这才笑眯眯地揣着银子离开酒馆。
“哼。”
张幕僚嘴角闪露冷笑,丢下一块银子付账,也起身离开。
夜幕卷上,下雨天气,不见星月,很是黑暗深沉。
趴伏在厅堂木桌上的许念娘悠然而醒,长长伸个懒腰,脚步踉跄地走出门,到了外面,被一阵风雨扑打在脸上,整个人突然间变得清醒,目光刀子般锋锐,嘴里喃喃道:“我不管闲事,已经很多年了……”
风雨飘扬,一盏灯火落寞。
陈王氏、陈三郎、陈二妹坐在灯火边上。
灯火映照,木桌摆着一封封细丝雪白的银子,还有不少碎银,铜钱,将桌子堆得很满。
先前计算过,这里共有三百多两银子。
陈王氏怜爱地看着女儿:“二妹,这里的银子你先拿着,不要怕用钱,若是不够,娘亲还有。”
“娘!”
陈二妹再也忍不住,扑进陈王氏怀里大哭——她自是知道娘家并不算富裕,近年来一直多出少进。
“娘,你把钱给了我,那三郎怎么办,他还得娶亲,还得去考试呢。”
陈三郎道:“现在最紧要的,是要姐夫安康。
一家人齐齐整整,比什么都重要。
我日后进京赶考,考个状元,插花骑马,春风得意,大把人送嫁妆抢着把女儿嫁过来,现在这点钱算得什么?”
被弟弟这话逗得心情一松,但很快,陈二妹又秀眉紧蹙,满腹忧愁:天下最不好惹者是官司,一旦沾惹上,轻则劳心费神,重则家破人亡。
故而在这个世界,老百姓对于官司都是避而远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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