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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基本术后注意事项就是这些,清楚了吗?”
陆痕钦直勾勾地盯着医生身后的夏听婵,半晌,轻微地点了点头。
似乎还不够,他好像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般温顺地垂下眼睫,用喑哑的声音做了保证:
“我不会再这样了,别生气。”
众人以为他是小死一次之后终于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性,七嘴八舌地安抚了下病人情绪。
陆痕钦安静地听着大家的话语,看起来平和沉静,只是注意力一直放在一个点上,人来人去都不能影响到他。
白昊英以为他又在左耳进右耳出懒得欠奉,正要叫唤一声提醒他,陆痕钦忽然用手肘撑了下身体,眉心紧锁,正在输液的右手从被褥下猛地伸出来虚虚地往空气中抓了一把,慌促间指节还
重重地磕上了金属床栏上。
他的喉咙里短促地挤出一个“别——”
,眼尾下耷,苍白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可怜又委屈。
白昊英顺着他的目光疑惑地望去,空空如也。
再转回头看回陆痕钦,他却忽然敛了神色,眼底翻涌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,刚才那些奇怪的举动和神态仿佛只是错觉。
他不再望向虚空,转而凝视自己扎着针管的手背,小指无意识地轻轻一勾,继而缓缓蜷起,像是要握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他重新镇定下来,看向一旁的护工。
护工了然,体贴地将床头摇高了些。
陆痕钦却仍不满足,又往后腰处塞了个软枕,直到整个人几乎半坐起来才停下。
阿托品的副作用似乎没有在他身上体现。
随着查房医生完成最后一项体征检查,陆痕钦的呼吸已经调整得平稳而规律,意识清醒,作答时逻辑清晰。
他异常温顺地配合着每一个指令,客气又抱歉地感谢每一个人,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自己二次误食农药的懊悔。
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从剂量上也可以见得,并且我在发现后的第一时间就就医了……”
短短大半个小时的时间,陆痕钦越发像是一个正常人,那种滴水不漏的成年人的疏离感慢慢散发出来,他似乎已经很懂如何与医生打交道,也非常明白一个“正常”
的病人该是怎么样的。
“好的,真的非常感谢,”
他揉了揉眉心,“我稍后再休息一会儿。”
申医生合上病历本,带着医疗团队鱼贯而出。
唯有白昊英仍立在床尾,白大褂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床栏,在空荡的病房里发出规律的轻响,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陆痕钦身上,仿佛要看穿这副皮囊下藏着的所有心思。
陆痕钦靠在床头,短暂地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家庭医生,第一句话是:“我需要住院多久?”
白昊英冷笑:“你刚从icu出来。”
上次枪击伤后的同一位护士对二进宫的陆痕钦印象深刻,毕竟他在高级病房里住了个把月。
她递给白昊英一个“你误解了”
的眼神,转过头,和善地冲陆痕钦说:“想住多久都可以的。”
陆痕钦却一反常态,他的状态出奇地好,甚至有些不寻常的明朗。
他的尾音轻飘飘地上扬,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:“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,等到了出院时间,我就回家静养。”
他的右手仍掩在雪白的被褥下纹丝不动,像是刻意藏起了什么。
反倒是留有枪伤的左手随意摊开,指节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苍白:“家里更清净,也……更方便。”
护士无言地闭上嘴:……你们有钱人的心思真难猜。
陆痕钦第二个问题随之而来,他委婉地提要求:“医院里能不能洗个头……”
护工在一旁接下话茬:“可以的,我们还有理发的服务,都是推着工具车到病房里来理的。”
“那太好了,”
陆痕钦笑起来,碎金般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,让他此刻看起来也像是一株享受光合作用的植株,他说,“我有点洁癖,今天可以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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