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邵妈妈送了才熬好的汤药来,薛鸷把睡在榻上的人叫醒,然后俯下身抱他起来,这人的呼吸喷到他脖颈间,都是滚热的。
“头疼?”
“嗯……”
薛鸷知道他这个人,疼了就抿着唇不说话,如若头还不疼,他定然就要开口让薛鸷将案上的公文与奏折拿过来给他看。
“一会儿我替你揉一揉。”
薛鸷放低了语调,“先喝药。”
沈琅是喝惯了苦药的,并不要人哄着逼着,薛鸷将勺子递到他嘴边,他也就张嘴接过喝了。
薛鸷见他乖乖的一句话也不说,心里反倒更觉得心疼。
“那些太医养来有什么用?”
薛鸷气愤地说,“专开些没用的苦药来糊弄人,怎么药也吃了这些日子,病却总不见好?”
邵妈妈说:“我听郑先生说,他们是见哥儿身子骨不好,不大敢下猛药,倘或明后日再不见好,干脆改一个更厉害些的方子。”
“那猛药再伤身,也不及如此这般病下去损害的精血多。”
薛鸷见他眼角含了一点泪,眉心微蹙着,看起来反倒比睡着时更难受了,他心疼极了,一颗心也跟着一道碎成了两半。
“明日再说吧。”
薛鸷顿了顿,又问邵妈妈,“金银花水晾好了没有?”
“该是好了,放在外头屋里晾着呢,我再去看看。”
片刻后,她便端了那一盆由薄荷与金银花熬出来的药汤来,又去取了几方干净的棉巾浸在汤里。
“你替他敷着吧,我去厨下看看今日的晚膳好了没有。”
邵妈妈说完,轻轻叹了口气,又看了沈琅一眼,这才走了出去。
薛鸷拧干了那浸了药汁的棉巾,小心翼翼地替他敷在额上,又让他枕在自己腿上,缓缓地替他揉着百会穴与太阳穴。
“还有那么疼吗?”
沈琅轻轻摇头。
他那手法倒未必有什么用,但被薛鸷的气息笼罩着,沈琅总觉得要比方才更舒服一些。
“脸又瘦了,”
薛鸷小声嘀咕着,“好容易才吃出来那么肉……”
沈琅低低地:“别唠叨,求你。”
“那你快好起来,我就不说了。”
薛鸷低头吻了吻他火烫的面颊,“我倒宁可把我的健康分给你。”
沈琅眼下没什么力气同他说话,但因怕他太过担心,还是强打精神:“分给我了,那你怎么办?”
“我么,我又不聪明,回去种地、打猎,怎么着也能糊口,”
他说,“你呢,病好了的话,你就多赚点银子,以后给我盖大屋、什么宝马香车,你都替我赚来。”
沈琅的嘴角轻轻一扬:“你想得美……”
他话音刚落,忽听外头有人进来通传道:“将军,军营那边来人了,说是有急事要找您。”
眼下外头正下着大雨,既是冒雨来找他的,大约要说的绝不会是什么小事。
见他愣神,沈琅忽地抬起手,往上捧了一下他的脸:“快去吧。
我睡一会儿。”
“嗯。”
薛鸷给他掖了掖被角,“我就来。”
屋外依然是雷声阵阵,不知为什么,薛鸷一走,沈琅心里忽又怦怦乱跳了起来,总觉得难以安定。
不过一刻钟的功夫,薛鸷便又折返了回来,他原来脚步是急慌着的,可到了房门口,却又刻意收住了步子,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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