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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聿城瞧了眼丁诗唯,把这话题掐断,催促蒋琛赶紧吃完开工。
东西吃完,桌面收拾干净,蒋琛在傅聿城的胁迫之下不情不愿地搬出电脑,他打开word文档还没敲两个字,便抱怨道:“老傅,你怎么只带了电脑,我打印的一些资料呢?”
傅聿城不为所动,“你那点少得可怜的工作量,知网绰绰有余。”
丁诗唯脸埋在笔记本后面,笑出一声。
梁芙捏着手机,手指顿了下,向着丁诗唯瞥去一眼——她本打算走的,来了条微信消息,便先一来一回地聊了起来。
蒋琛开着cajviewer痛苦地看了两篇文献,又开始嘟囔:“老傅,你玩手机打扰我思绪。”
他一抬眼,瞧见梁芙也在玩,立马说:“师姐你玩不要紧!”
梁芙将手机一锁,“我不玩了,准备撤了,你们加油。”
傅聿城站起身,“我送你。”
蒋琛也飞快跟着起身,“还是我送吧,师姐是为了我才耽搁到这时候的。”
傅聿城看着蒋琛,一言不发。
他不说话比说话更有威慑力,蒋琛抱头哀嚎,不甘不愿地重回到座位上。
天太晚了,街上没有半个人。
傅聿城走在梁芙左侧,树叶里筛点儿路灯光,落在人肩头上。
他们走得很慢,偶尔路上碰见一个空掉的易拉罐,梁芙一脚将其踢开,那罐子飞到路中间,叮叮当当地滚了好几圈。
她好像得了某种快乐,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。
傅聿城看着她,目光一时很深。
若让总结自己前二十二年的人生是如何度过的,傅聿城觉得其关键词多半是个“忙”
字。
忙于长大,忙于自立,忙于为自己筹划人生,忙于修剪掉那些无济于事的枝蔓,不让自己活成愤世嫉俗的模样。
这让他无暇关注那些向他投射而来的热情目光,多数时候他只觉得她们很烦。
是从高中开始,从学校那些女生对他的窃窃私语中,傅聿城有了一个自己可能长得还行的概念,虽然他照镜子的时候,只能瞧见父亲年轻时候的影子——他记忆中的父亲长相已经很模糊了,但家里挂了张父母的婚纱照,那年代影楼拿胶卷拍出来的照片颜色浓郁,这么多年都没褪色。
父亲穿衬衫西服,笑得几分憨直。
来家里的人无论谁看了那张照片,都会说“阿城长得真像爸爸”
。
然而傅聿城知道自己与父亲并不相同,他长久凝视照片,父亲眼里只有一片赤诚。
他不一样,他不知道自己眼里有些什么,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一眼瞥见,他只觉得自己面目可憎。
是以,他不明白那些蜂拥而至疯狂而肤浅的爱慕从何而来,仅仅只是因为皮囊尚可?
内向的外向的,保守的开放的,博爱的专一的,这么多年同他明示暗示过的女生不计其数,然而在他看来,她们半数幼稚浅薄,半数矫揉造作,明明心事一点即破却要佯装凛然不侵,明明脚踏数船卖弄风骚却要佯装文艺深情。
没劲透了。
这里面自然也有很好的,但稍作接触之后,她们发现他这人并不如外表所见那样随和,他内心可能是一口深井,让人望而却步,更不敢投身去一探究竟——她们预设了他这样长相和条件的人,绝对不会对谁付出真心,是以她们连半枚砝码也吝于下注,尚未开局便全身而退。
至于梁芙,她既不浅薄幼稚也不矫揉造作,她心事一点就透,因为她毫不避讳。
大约是打小受的良好教育,又从事了一份万众瞩目、传达美和艺术的工作,她对自身的魅力了解得一清二楚,更知道如何将其发挥到极致。
那么,如梁芙这样的人,在深入了解他之后,是否也是个半枚砝码都不敢下注胆小鬼呢?
傅聿城不知道。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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