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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没听懂,问:“不是原件为什么要采用它?”
“我认为它是原件。
怎么不是原件呢?”
我把纸放在桌上:“您认为它是原件?我们看到的明明是手写的一个复印件。”
他嗓门高起来:“我没有看到。
你在哪里看到手写的?”
我指指二审的判决:“中院都说了,这不是原件。”
他把手挥得我脸上都是风:“不是原件,你相信就行了。”
我问:“那您为什么采用一个不是原件的……”
“我没有采用,我哪有采用了?”
我指指判决上的字:“法官,这儿,这儿,第六点。”
他急了:“我还有一二三四五七八。
你为什么只查我第六点?”
“您别激动。”
他脸都扭曲了:“我没激动啊。”
我让声音柔和一些:“您还是采用了它?”
他喊了出来:“我至今还认为他是有罪的。”
他转身往外走,一边挥舞着手:“你不要成为别人的工具。”
我紧跟在他身后,镜头在我身后:“法庭辩论的时候,辩护律师说司法不要成为工具,您怎么看?”
他跳得真高。
采访完,张天贺叼个大烟斗,定了会儿神,说:“这温柔的小刀儿,左一刀右一刀,一会儿就剩下骨头了。”
又叹气:“一个姑娘家这么厉害,谁敢娶?”
过了一阵子,就没人说我厉害了,因为组里来了新人。
第一次见面,嚯,这姑娘,剪短发,一条背带牛仔裤,眼清如水,一点笑意没有。
我俩下班回家,发现走的是一条路,租的房子紧挨着。
过马路的时候,她对我说:“以前你在湖南卫视的时候我挺喜欢的。”
我刚想扭捏一下,她接着说:“你在‘东方时空’主持的那是什么烂节目呀?”
“嗯……”
她转过头毫不留情地看着我:“那个时候,我很讨厌你。”
姑娘叫老郝。
后来对我比较容忍了,大概觉得我笨。
我好不容易领点钱,姚大姐千叮万嘱,逼着我当面装在信封里包好,又怕我掉,拿订书机订上口,又怕包没有拉链,让我用手按着,临走我还是把黄澄澄的信封丢在办公桌上了。
第二天,老郝把钱带给我,押着我在路上存进银行。
柜台小姐问,活期还是定期?
就那么几千块钱,我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,说,定期。
老郝仰天大笑,笑得都跑出去了。
她知道我搞不太清楚定期活期有多大区别,医疗、保险……她都得惦记着,我和老范从此有人管,蹭在老郝的小房子里,厨房小得进不去人,老郝一条热裤,两条长腿,围个围裙,做泰国菜给我们吃,拿只小银剪剪小红尖椒圈,脚底下放着一盆鲜虾:“今天好不容易买着鱼露。”
我和老范倒在藤摇椅上,喝着蜂蜜水,手边水晶碗里是金丝枣,硬纸叠的垃圾盒让我俩放核。
“老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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