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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60年3月初,法国阴冷的天空还没有过去。
拂面而过的风让人竖起了衣领,有人在月台上一边搓着手,伸着脖子张望,试图从清晨的迷雾之中翘首以盼到蒸汽火车呼啸的身影。
天还没亮,图尔火车站的站台陆陆续续的挤满了人群,有身着深棕色夫拉克的普通市民,也有披着蓝紫色天鹅绒鲁丹郭特的上层阶级,皱着眉头尽量远离那些散发着稻草和牛粪味道的佝偻身影。
在两盏暗淡的灯光摇曳之下,周围的人群神态各异。
其中有一个稍显挺拔的身影挤在一堆绅士和平民面前,显得格外的突兀,他压实了平顶帽,尽量让帽檐遮住那张轮廓分明的脸。
“让一让,麻烦让一下。”
“这位好心的先生,麻烦你帮我看一下,这是前往巴黎的火车吗?”
“混蛋,你瞎了吗?踩什么踩,没看到我的脚在这啊!”
各式各样的对话在站台上展开,站台热闹而复杂,却没有引起沉默身影的注意力。
偶然有警察路过,他很自觉地拎着行李躲到其他人的身后,避开对方的视线,目光紧紧的盯着即将进站的火车,手中搓着一张前往巴黎的车票,汗水浸湿了他的手心。
钢铁的蒸汽车头发出了轰鸣,烟窗喷出白色的雾气。
两道光柱刺破了黑暗,将灯光洒满了站台。
漆黑的蒸汽车头犹如钢铁的怪物,在驶入站台之后渐渐的平息愤怒的咆哮声。
刮起的风卷起地面上泛黄的海报。
透过火车的透明玻璃窗,可以看见神态各异的法国人,脸上却无一例外的带着幻想的憧憬,踏上前往巴黎的旅程。
列车车厢的门被打开,其他人陆陆续续的上车。
高瘦的身影也跟随着人潮往列车车厢走去,列车的乘务员看了一眼他递过去的票根,然后瞥了一眼对方的脸,轻声问道,“去巴黎的?”
年轻人压了压帽檐,目光躲闪,小声的说道,“是的,去巴黎。”
列车员也没多说什么,用一种浓厚的南部图卢兹口音说道,“上来吧,小伙子,欢迎前往巴黎。”
加里安终于如愿以偿的踏上了火车,挤过打扮时髦高雅的绅士,最终在满是乡下人口音的三等座位舱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位置,把两手提着的橘黄色的皮箱塞到行李架上,才舒缓一口气的坐下。
等待了片刻钟之后,一声汽笛的嘶鸣打破了平静,钢铁之轮在连轴的带动下,列车顺着铁轨的方向,缓缓的向前行驶。
车厢里的人探出了头,向站台上送别的人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。
唯独加里安冷静的蜷缩在角落,等到完全离开图尔火车站之后,绷紧的神经舒缓了下来,摘下帽子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。
加里安作为一名穿越的倒霉蛋,远比其他人要不幸的多。
某个晚上读完了雨果的《悲惨世界》之后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安德尔-卢瓦尔省的某个乡下,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,名为加里安的家伙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儿子,因为在酒吧寻衅闹事结果打伤了人,为了逃避家乡警察的通缉而前往巴黎避难,万幸的是他的朋友帮加里安找到一份海关处文员的工作,薪水低廉,一个月只有65法郎,但走投无路之下只好选择背井离乡。
前往巴黎。
伴随着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局势平稳,巴黎这座城市每年都要容纳大量的外来寻找机会的人民,来拓展这座城市,加里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为这座城市添砖加瓦的卑微蝼蚁,好奇且惴惴不安的打量着自己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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