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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身子略僵,摇头:“不知。”
藏在水中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,指甲狠狠戳中掌心。
他忽然伸手,探入水中,一把将她拉了起来,单手箍住她的腰,眸光直劈入她眼底:“岑家一门谋逆未遂,是谓你负了他肖家王朝……”
他声音停住,慢慢凑近她的脸,仍是凉寒:“还是他不顾多年情谊,将你贬充军妓,负了你对他的一往深情?”
水珠沿着身体簌簌滚落,她冻得骤起一阵寒战,挣不开他的钳控,只得微微咬唇,轻声道:“我既言不知,那便是真的不知,却不明将军为何要问这个?”
他蓦然松手,她毫无防备地跌落回水中,噗通一声,水花泼溅到他的面具上,铜色剔透。
“岑轻爵死前,你可有见过他?”
她偏头,声音轻不可辨:“……已有六年未曾见过家兄一面。”
“当真?”
她复又看向他,眼底透着层薄薄的水光:“我岑家多年来内怨如何,想必将军在漠平亦有所闻。”
她见他低身,不由飞快垂眼:“将军尝与家兄疆场对阵,不可能不查家兄底细……”
他清哑的低笑声撞在薄铜面具上,细小的嗡动。
她抿抿唇,断了后面的话。
他倾身,拨水揽她,手掌压住她背后那道深深的旧疤:“两军对垒,我曾刺过岑轻爵一枪……可却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,实是可惜。”
她屏息,余光瞄到他下面的动作,心口猛地一窒。
他另一手抬起,在脑后轻拨两下,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青铜獠牙面具。
峻眉高额,一双眸子如同浸了沉墨,目光凌厉有如猛兽。
略显削瘦的双颊,下颌浅收,英俊硬朗。
她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这张脸,浑身血液却已是沸了又凝,喉头腥甜,心脏紧得无法呼吸。
方寸点滴,同记忆深层的那个面孔渐渐吻合。
脑中轰然一声响。
他捏了捏她的下巴,眸光凛然,声音轻慢:“你可知,岑轻爵曾亲手掀落过我的面具?”
她的背绷成了一条板,转不过目光。
他望着她,微弯嘴角:“你为何紧张?”
她闻言,全身在一刹那间软了下来,口中轻喃:“将军一张鬼面名震天下,赜北中人皆奇将军真容……方才看见将军摘下面具,一时惊诧,是以紧张。”
他粗眉微扬,神色略显玩味:“……是么?”
她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,一脸窘色,半晌方抬起头来看他,眼底却绽出一丝光亮,如暗夜中盛开的昙花,只留了一霎。
他看见,面上竟有些动容。
这一笑后,她好像全然放松了下来,晃动着双肩,轻道:“谢将军不杀之恩。”
水纹将那一枚朱字映得微微变了形。
脑袋有些晕,不知是不是因这热水熏昏了头。
她在水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,觉得清醒了些,才小舒了口气。
他却倏然站起身,“可会骑马?”
她摇头,脸色诧异,好似这话本无必要问。
他扬唇,眼中或有轻蔑的神色闪过,可她眼前微微模糊,看不大清,只听他凉声问:“都道岑轻爵驭马之术天下无人可及,你竟不会骑马?”
她默了片刻,方道:“家兄胸怀经纬之才,我又怎可同他相比。”
他轻笑:“我以为你心底是恨他的。”
她抬眸望过去,却只看见他背侧过身子,瞧不见他的表情,心里将他那话兜转了几圈,额角竟一丝丝痛起来:“不论如何,他毕竟是我的双生哥哥……”
他突然打断:“岑轻爵的那匹凌云骕骦归了何人?”
她显是没料到他的话锋转得这么快,昏沉之中来不及反应,脱口便道:“家兄自同州归京之前,将凌云留给了参将岳华,想来现今仍在岳华手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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