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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这一届乡试很可能又是一场空,更是万念俱灰,觉得无颜再回去面对家中的妻子儿女。
周何之的家境,原本属于小康之家,然而屡考不中,耗费巨大,家境就慢慢败落下来,很是窘迫。
为了参加这一次乡试,已经欠下一笔外债。
今晚来秦淮,也就是打着告别的念想,花一些钱,最后看一看罢了。
没想到会在船上遇见过往的“仇人”
,蒙受屈辱。
陈三郎手拈一根筷子,突然往瓷杯上一敲,“当”
的一响,十分清越。
脆声入耳,周何之心头莫名一震,一下子醒神过来,不禁额头见汗——话说刚才倾诉内心苦闷,心灰意冷,真想一头跳下秦淮河算了。
眼下被陈三郎敲醒,大感后怕:要是自己真得寻了短见,家中妻儿老小该如何是好?
对着陈三郎,心怀感激。
陈三郎微笑地道:“老周,人生际遇本就无常,或许一天,反会是那魏了名俯身在你面前,口称‘大人’了呢。”
周何之苦笑道:“道远你就不要取笑我了,罢了,人各有命,得安命才行。”
古临川忽道:“道远,刚才跟随在魏了名后面的一群人中,我看到了秦羽书他们。”
陈三郎点点头:“我也看见了,诚如老周所言,吾辈读书人,人情世故才是最重要的饭食。
他们去寻食,没甚奇怪的。”
虽然不知道秦羽书怎么跟魏了名厮混在一块,不过士林圈子,本就一圈套一圈,说小不小,说大不大,以秦羽书善于钻营的性子,攀附上魏了名也很正常。
他和陈三郎虽然同一蒙师,同窗同乡,可经历过一系列的恩怨,早就没有什么情谊了,仇恨倒有些。
画舫中部一间甚为宽阔的厢房中,摆开三大桌,坐满了人,其中魏了名当然是不折不扣的主角,坐在上首,屡屡有士子上来敬酒。
喝了几杯酒后,魏了名忽然问道:“刚才大厅之中,和周何之坐在一起的士子谁认识?”
厢房中顿时安静下来。
秦羽书闻言,心中大喜,他正愁自己是外来人,难以融进魏了名这个圈子,借靠不住关系,现在可是一个大好机会,连忙站起,恭敬道:“魏大人,学生知道。”
魏了名看他一眼:“哦,说说看。”
秦羽书当即一五一十说了,其中特别强调陈三郎的身份来历,最后说了句:“据学生观察,这个陈原深得学政大人青睐,才能以新晋秀才的身份获得今届乡试资格。”
魏了名一听,忽然哈哈一笑:“原来走的是杜隐言的路子,呵呵,可惜呀,他抱错大腿了。”
秦羽书不明所以,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说:一州学政,可是实打实的大员。
魏了名虽然眼看要外放回扬州管辖下的府城担任知府,可比起学政来,还是差了一截。
魏了名慢慢抿了一口酒,悠然说道:“杜学政前一阵子中风,半身不遂,这学政一职,是做不了的了。
这个消息,估计乡试放榜后才会广而告之。”
秦羽书一听,呆在当场,心里百味交集,但更多的,却是一阵莫名的窃喜:哈哈,陈原,你的后台倒了,你的好日子到头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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