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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哪里是推拒他啊,分明是替他着想,薄若幽跟上来两步,“侯爷若有正事,便不必为着我耽误时辰,免得让底下人觉得侯爷公私不分。”
霍危楼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,口中却道:“我便不分了,又待如何?”
二人一劲儿朝外走,没多时碰到孙钊,虽说霍危楼没让他留在衙门,可霍危楼还在,他也不敢走,见他们二人出来,孙钊立刻迎了上来,“侯爷这是——”
“路柯他们还在,本侯先走一步。”
孙钊看看霍危楼,再看看薄若幽,心中恍然,亲自将二人送出了衙门。
到了马车旁,霍危楼先上了自己马车,见她要往自己马车去,眉头微扬,“你去何处?”
薄若幽只好与他同乘。
马车里光线昏暗,霍危楼说了个街市的名字,薄若幽虽未听过,却觉有些耳熟,仔细一想,正是东市最热闹之地,她有些意外,没想到霍危楼大晚上的竟愿意带她去东市那等喧闹之处,她有些狐疑,“侯爷不着急入宫吗?”
霍危楼道:“再如何着急,用膳也是要的。”
她便不多言,掀开帘络朝外看,马车沿着街市而行,不多时便入了琼楼林立的热闹坊市,夜色不过刚落下不久,整个长街却已华灯璀璨,举目一望,皆是绣户珠帘,金翠耀目,人潮如织,罗绮接踵,又有车马往来期间,再凝神一听,街边画栋内萧管之声绕梁,又有诸般笑闹叫卖喧嚣不绝,好一片国泰民安的热闹景象。
马车越来越靠近霍危楼所言之处,入目皆是牌楼酒肆,茶香酒香并着荧煌灯火入目,又是一番别样热闹,而期间几处酒肆,外面瞧着朱漆彩画格外奢华,再往上一看,二楼槏面之上,有数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倚靠其上,偶有人朝街市之下望来,面上眉飞色舞,巧笑不绝,更有将手中丝帕往下抛来的,薄若幽看的满眸奇色!
还未看的尽兴,帘络被一把拉了下来,霍危楼一脸奇怪的望着她,“你看那些做什么?”
薄若幽眨了眨眼,“为何不能看?”
霍危楼拧眉,“勾栏瓦舍之地,非礼勿视。”
薄若幽失笑出声来,“我和她们都是女子,有何非礼勿视?”
她歪了歪脑袋,“侯爷莫非来过此处不成?”
霍危楼口中之语一滞,显然没想到薄若幽会这般问,见他语塞,薄若幽有何不明白的,她心头一紧,面上笑意却未消,“原来如此,侯爷对自己,倒没有非礼勿视了。”
她转过头去,也不觉如何奇怪,毕竟霍危楼出身尊贵又身居高位,于情于理,到过欢场之地,是再正常不过,而他不近女色,多半不会如霍轻泓那般浪荡。
只是到底还是令她觉出一丝丝不痛快。
霍危楼看了她两瞬,“我来此,也是为了公差,并非你想的那般。”
薄若幽面上不显山不露水,可霍危楼到底有一双利眼,看出她没有先前那般开怀,他便道:“我早年间在战场上,京中交际多有疏远,回京封侯之后,朝堂内外,并未有如今之势,人情往来,少不得出入此地,不过我也未想明白,这等连酒都透着脂粉气的地方有何好来的。”
薄若幽转眼看他,霍危楼道:“这里面的女子皆是浓妆艳抹,仿若血口妖物,此间歌姬舞姬,乐舞之时脸上往下落粉,我从不让她们近身。”
他说的夸张,神色却又是一本正经,令薄若幽忍俊不禁,她狐疑的打量着霍危楼,只觉霍危楼这般秉性,在京城世家子弟之中实在是一朵瑰丽奇葩,她忽而问:“侯爷这般性情,到底是如何被公主殿下教养出来的?公主殿下严禁侯爷沾酒色?”
帘络随着马车颠簸轻晃,缝隙中的光落在二人身上,映的霍危楼眼底明暗不定,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,问话的这一瞬间,她似乎觉得霍危楼眼底沉暗了一分。
“并非如此,无人在酒色之上规制于我。”
他开口,却仍是寻常语气。
薄若幽听的更为惊讶,若非是严格教养而成,只凭本性,那他该是何等严于自律,她心底氤出几分敬服来,“那侯爷这般洁身自好,当真难得。”
她眼底明光灿灿,敬佩之心溢于言表,霍危楼无声笑了下,忍不住倾身靠的她近了些,“你好生奇怪,眼下你心底想的,难道不该是我对旁人皆无意,却独独对你动了情吗?”
薄若幽心跳的极快,“我……”
这时马车走的缓了些,帘络严丝合缝的垂着,马车内一片昏暗,他说话的热息落在她脸上,见她踟蹰难言,他忍不住抬手,掌心拢住她半侧脸颊,“适才没想,眼下可想了?”
薄若幽身子往后靠了靠,一个劲的点头,霍危楼也不继续逗她,收回手来意味深长道:“好好想,想了还要记住。”
薄若幽简直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烧,偏生马车内逼仄,他即便退开,亦离得极近,就在她被他撩拨的心跳难抑之时,马车停了下来。
霍危楼掀帘看了外面一眼,“到了。”
说着当先走下马车,薄若幽深吸口气亦跟了下去,一眼看到一处气象森然的楼舍,牌匾上金漆写着“丰乐楼”
三字,里面灯火通明,人影煌煌,三层高的楼宇飞檐斗拱,又有廊桥栏杆,明暗相通,一看便是处一掷千金之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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