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幼清就站了起来,望着宋弈道,“你要说只管说去,不用和我说这么多,情况怎么样我心里有数,用不着你假心假意的提醒。”
话落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,封子寒急的朝宋弈挥着手,“让你道歉,你说这些不清不楚的,不是故意挑衅嘛?”
宋弈端着茶盅,轻笑道:“周芳就暂时留在你那边吧,若你觉得她不满意,换个人也成。”
幼清停了步子,忽然转身,回头,走到宋弈面前,微弯着腰看着宋弈,脸和脸的距离不过半臂,随即,朝着他展颜一笑……
那一笑间,一对凤眼微微上扬,目光清亮带着甜甜的笑意,嫣红的唇瓣水灵灵的似是涂了蜜汁,落在她那瓷白的吹糖可破的面庞上,像是吹开浮尘的明珠,光彩夺目,明艳四射……
有日光自四面八方透射而来,就连盛春中繁花锦簇,也不及这一刻凝结在眼前的笑容。
宋弈只觉得眼前晃了晃,连一贯贴在嘴角的笑容都僵了一刻。
就这一刻,幼清伸出纤纤素手,从他手中夺了杯子,广袖一摆,半杯茶就泼在宋弈的脸上。
“小人!”
幼清砰的一声将茶盅拍在茶几上,冷哼一声,头也不回的出了门。
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,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幼清会突然转身,还会夺了宋弈的杯子,朝他的脸上泼水……
采芩和绿珠脸都白了,心虚的看了眼宋弈,扶着幼清匆匆而去,像是怕走的慢了,就有更多的人发现宋弈脸上的说是她们小姐泼的,她们小姐素来脾气温和,待人真挚,便是气的极了也从来不会动手,这样的事情断断不可能是小姐做的。
采芩和绿珠只当没看见,逃也似的跟着幼清到门口,打开门,上了马车,盛怒而去。
正厅里,封子寒张着嘴瞪着眼睛半晌都没反应过来,宋弈无奈的笑着摇摇头,姿态从容的拿了一方水青色的帕子出来,慢条斯理的擦着面上的水渍,又捻了黏在衣襟上的茶叶,不过转眼功夫,他已经似没事儿人一样的起身,负手,闲庭漫步似的往外走……
封子寒反应过来,眨眨眼睛,然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,好像看到什么前所未见过的惊奇事情,直到宋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,封子寒狂狷的笑声还在院子里回荡。
周芳垂着头,眼观鼻鼻观心,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……不过却暗暗好奇,方小姐一介女流,手无缚鸡之力,她是怎么做到从爷手里把杯子夺了的?这还不算,还能那么准确的令爷没有防备的,将一杯茶泼到爷脸上。
若是换做她,不……就是换做江泰或是江淮也肯定做不到,爷是永远不可能留着这么大一个破绽给别人有机可乘的。
周芳百思不得其解。
江泰嘴巴闭的紧紧的,步履沉重的跟在宋弈后头,想劝劝宋弈,说您衣衫脏了这样出去有失体面,可又不敢开口,怕宋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,他不想做替死鬼。
想到这里,江泰忍不住隐了气息,放轻了脚步,轻手轻脚的随着宋弈上了街,然后回家。
“九歌!”
刚到巷子口,就看到祝士林正等在门口,见宋弈回来,他松了口气迎他,“你去哪里了,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上午了,我有事和你商议。”
宋弈点点头,指了指院门:“进去再说。”
“咦!”
祝士林惊讶的望着宋弈衣领处皱巴巴的,“你怎么了,怎么弄的这么狼狈。”
宋弈虽不似时下一些士子般,头抹桂花油,面上敷粉,衣裳都要用香料熏的刺鼻才出门,但他每次出门不管是官服还是常服,都是熨烫的平平展展,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干干净净不躁不乱的样子。
今天这样,他还是头一回见。
“失手翻了茶盅。”
宋弈淡淡回着,很自然的换了话题,“你今日怎么得空,难得休沐怎么未去孝敬岳母泰山?”
祝士林哈哈一笑,回道:“你嫂子从小跟着岳母一起,现在嫁给我了想家也在情理之中,我不愿她为了我委屈自己,所以得空就陪她回去坐坐,以解她想家之情。”
他一顿,笑着道,“但凡回去,她和岳母还有几位姨妹说笑聊天后,人也开朗了许多,我看着也高兴。”
话落,拍了拍宋弈的肩膀,像是想起什么来,道,“说起来,你嫂子邀你去家里吃饭,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,冷冷清清的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”
宋弈看了眼祝士林,祝士林就以为宋弈是误会薛思琴别有用意,顿时又补了一句:“你放心,我和她说过你已订了亲事,她也不是那多事的人,不会自作主张的张罗你的婚事。”
宋弈脚步一顿,朗声道:“你去书房略坐,我换身衣裳。”
祝士林应了一声去了书房,宋弈便进了房间,他皱着眉解了常袍,视线就落在那一趟茶渍上,眼前就浮现出幼清笑眯眯的样子,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……这个小姑娘,做事从来不按章法,连他都没有想到……
想到这里他微微一愣,他没有想到吗?
宋弈又叹了口气,换了身去了书房。
幼清消了气,笑眯眯的坐在马车里,听着外头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落,她整个人一扫灰霾,亮了起来:“反正都出来了,我们给姑母还有二姐买些点心带回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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