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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依旧站立原地,只是看着苏岚微微一笑。
那人的五官生的极好,便是世上最好的核雕师傅也难以雕琢如此精致容貌,眸如寒泉,唇色如瑰,斜飞入鬓的眉,衬得那人的线条越发刚硬,如此魅惑的容色,却又偏生冷冽非常,当真是令人矛盾而又着迷的模样。
苏岚微微皱眉,这人极冷,他比谁都了解。
这冷是没有分毫空隙的,仿若这世间事都未曾入过他的眼,权谋算计,于他而言,究竟意味什么,不过是吃饭饮水般寻常。
他无情,因而心如玄铁。
“冷若冰霜,艳若桃李。”
苏岚上前,唇边笑意不改,一脸的认真,竟真是称赞起这人的容貌来,“能得玄公子作陪赏月,隐之该当是死而无憾了。”
玄汐挑了挑了眉,只看了他一眼,便转身向着宫门行去,苏岚也收了这面上的浅淡笑意,与他一前一后地走在这甬道上,雪下了几个时辰,竟是越发的大了,将那朱红宫阙渐渐掩藏。
宫门前驻守的侍卫已换了一拨,衣裳也一眼就看出了不一样来。
方才的侍卫着褐色常服,配寻常甲衣,帽上无缨。
而面前这伫立的卫士,着黑衣,戴银甲,帽上是赭红色璎珞,腰间皆配着虎纹长剑,一脸的肃意,便知这是十足十的骁勇侍卫。
“神策军的动作真是快得很。”
苏岚蓦地抽出身边侍卫腰间佩剑,那侍卫脸色不由一变,只盯着苏岚,饶是前面行着的玄汐也转过身来,微微皱眉,看向苏岚,并无言语。
苏岚的面上挂着清浅笑意,当真是松泛愉悦的模样,右手持剑,左手缓缓抚过剑身,手背上贯穿的伤疤,看的身边的侍卫暗暗心惊,只他的神色,却当真是认真无比,似是在欣赏绝世的佳品一般,手腕微微一晃,那剑身的寒光便闪在玄汐眼前。
“羽林卫要演一出好戏,神策军自然也要占上个好位置,给你们捧捧场才是。”
玄汐眉头一松,竟是笑意舒朗,那若冰霜的面孔,因着这笑,煞是生动,如河海冰雪初消般潋滟。
苏岚将手中长剑横于面前,只露出那双凤眼,细细地看着玄汐,半晌,倒是一笑,缓缓向着玄汐走去,只将手中长剑随意一掷,吓得那侍卫一瞬便冷汗透衣,却听“咣”
的一声,那剑稳稳进了他腰间剑鞘,竟是晃也未晃。
听得此声,苏岚笑出声来,回头看那侍卫,那人只觉得面前似点了千万灯火般璀璨,听得一句:“准你去换身衣裳,这天寒地冻,出了身汗,小心染了风寒。”
话音未落,便只见那曳地的大氅,缓缓消失于眼前。
马车里燃着淡淡檀香,朦胧中混了几分栀子香气,悠远中透出浅淡清新香气,极合此时时令。
马车两侧分坐的二人,隔着那袅袅烟气,看向彼此,眉目在未点灯的车厢里黯淡,只有眼中光华如星,流转间,竟是将彼此心意看的十分透彻。
“方才上车时,只怕那宫门太监也被惊到了。”
苏岚缓缓合眼,向身后软垫靠去,说这话,便笑出声来。
“你我却也鲜少同车。”
玄汐的声音里也隐隐透出几分笑意,“便是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话也是少有。”
“需知天下人大都恨不得你我争个头破血流,不死不休。”
苏岚微微叹了口气,语气里却带了几分莫名的笑意。
“头破血流不必,不死不休太狠,只消有一人俯首便是了。”
“我竟不知,这玄郎的铁石心肠,对我却如此慈悲。”
苏岚依旧是笑意浅浅,仿佛真是开怀非常,“可已经深陷泥沼,当真能脱身吗?”
“莲,出淤泥而不染,不过是世人所愿罢了。
花枝是浮于水上,而根却仍是深陷泥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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