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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4章 黎明时分（第2页）

清朗的话语声回荡着，晨风袭来，无尽的、幽白的尘埃荡起，它们几乎要将洛伦佐包裹，而他则抬起头，注视着这些无形的幽魂升入天国，卷入云层间的灿金之中。

他想，现在就是舍弃的时候了。

可这也只是短暂的凭借，这具身体在死去，温热的鲜血几乎流干了，而随着不可言述者被【放逐】，劳伦斯失去了力量之源，几乎完全被黑暗腐化的他，意识也在逐步陷入崩塌。

洛伦佐不再多说什么，站起身，叼着烟，看向远方天际的灿金色。

环顾了一圈圣纳洛大教堂，隐约的崩塌声时不时地响起，一同崩塌的还有神圣的信仰。

这是片神圣的土地，所有被冠以圣徒之人，最终都葬在了这里，如果他们的灵魂没有归于天国，想必也是徘徊在这里，注视着时代的变迁。

“如果所谓的圣灵真的存在，并一直注视着这片土地，那么我想，你们终于可以安息了。”

两人声音都很平静、很诚恳，就像某个古老的仪式，新旧再次交叠。

洛伦佐在劳伦斯的身旁坐下，这是个不错的位置，整面墙壁都倒塌了下来，将七丘之所内的一切都暴露于眼中，而在那遥远天地的尽头，正有灿金的光芒升起，它是如此明亮，刺的洛伦佐睁不开眼。

洛伦佐想到了什么，从怀里取出快要被打烂的烟盒，摇了摇，里面正好还剩两只。

劳伦斯伸出手，温柔地抚摸着废墟上断裂的雕塑，“好在，我的家就在这，哪里都不用去。”

虽然洛伦佐不想这样，但他身上背负着朋友们的期待，这既是祝福，又像是诅咒。

“回家。”

洛伦佐喃喃自语着，爬出了静滞圣殿的废墟，置身于另一个更大的废墟中。

劳伦斯费力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，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脸，他眯着眼，注视着无尽的光芒，现在他终于不再需要这面具了。

“我想……我现在做的，是一生中做过的最好、最最好的事情，我将得到的，是我一生中得到过的最安宁、最最安宁的休息。”

“当然了，我其实很怕死的，怕的要命。”

“真残忍啊。”

“但是啊，洛伦佐，我一看到这样美好的日出，我又觉得死亡没什么了，如果亲眼目睹这温暖的代价是死亡，我觉得这样的交易非常划算。”

洛伦佐走了过去，站在他身旁，只见他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了，仅存的身体也伤痕累累。

“再见，洛伦佐·霍尔莫斯。”

“回家？”

洛伦佐丢掉烟蒂，最后看了一眼劳伦斯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，他接过了那带血的面具，踩着碎裂的砖块，在废墟上艰难地前行、离开。

“之后你会去做什么？洛伦佐。”

洛伦佐眺望远方，远方处于一种迷幻的雾蒙蒙里，庆幸的是洛伦佐没有再听到妖魔的嘶吼声，也没有什么拼杀的喊叫。

他可能在想些什么离别的话，也可能只是单纯地死亡将近，意识陷入了模糊，但洛伦佐并不着急，他颇有耐性地等候着，作为自己和旧时代最后的联系，他愿意为劳伦斯多上那么一点地耐心。

“这样啊……”

劳伦斯没有拒绝，大口地吐息着，然后幽幽道。

劳伦斯的声音沙哑，带着痛苦，洛伦佐能想到他经历了些什么，在厮杀的最后，还有一具留存于战场外的身体没有死去，成为了劳伦斯最后的凭借。

“那么……”

可能是被灰尘呛到，洛伦佐用力地咳嗽了两声，呕出了大片的鲜血，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，朝着有光的方向，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半躺在废墟上的身影，视野开阔，他正望着这座被灾难吞食后的城市。

一脚踩下，便能将这些干枯的残骸踩断，变成细腻的粉末，它们如白烟般升起，就像躯体破碎后，升入穹顶的灵魂。

“不可言述者已被【放逐】，福音教会、猎魔教团……我们的使命已经完成，我们将体面地走下舞台。”

“果然，我的预言果然是正确的，这里才是我的归宿，这片金色的天空。”

劳伦斯听到了阵阵孩童的笑声。

狰狞可怖的脸上露出了发自真心的微笑，安详地闭上了眼，脸庞变得灰白，就像风化崩塌的雕塑，化作细腻的尘埃，一点点地消失于灿金的晨风里。

尘归尘、土归土。

黑夜散去、黎明已至。

（本章完）